说起“打麦场”,很多人都不会陌生,特别是一九九零年以前出生的人,那个时代里,机械化程度还不高,打麦场作为“农业生产”的特殊场所,每个村子都会有。打麦场的选址会因地制宜,距离农民居住的地方一般会比较近,因为这样,在农忙季节,顾着家庭的同时,还能有更多的空余时间到场里去劳作,以及对场内晾晒的粮食进行看管。
随着农业科技的发展,农业机械化大量投入到生产生活中,取代了农村的劳动力,让更多的年轻人从土地的束缚中走了出去,为国家的发展和建设贡献了力量。当然,随着机械化的发展,传统的耕作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,同样,传统农业所必须使用的场所——打麦场,也随着机械化的发展,而逐渐被冷落,甚至已然退出了历史舞台。
![难忘老家的“打麦场”](https://img.nync.com/f/2020/10/06/G3ro1s2rgJMSWAroCUHv_640o.jpg)
我出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我们村是中部平原地区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,距离县城十华里,父母也是普普通通的农民。我们村有两千多口人,大约四百户人家。在我们村附近,相比较人口较少的村子而言我们村也属于较大点的村子,我们村的耕地最远的地方距离村子还有四里来地,甚至要绕过别的村子才能走到地方。基于这个情况,我们村的打麦场大部分都是围绕着村子,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,我们村的周边都是打麦场,一个场子连着一个场子,把村子包围的严严实实。
我们家在村子的最北头,俗称大后街,出门往外走,几十米的距离就出了村子。我们大后街一共十几户人家,我家在中间靠东一点的位置,坐北朝南,左右邻居都是本家户族。我们家左右两个空着的院落是本族两个长辈家,他们因为很早就出去工作、定居,这两个院落就都空闲着,院子里长满了槐树、榆树、桐树等农村常见的树种。每年春天,都有香甜的榆钱、槐花供我们食用。槐树开花季节,四处飘香。以前村子里这种空闲的院落很多很多,大多数都是这样,因为不住人,院落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,这些空闲的院落,是我们儿时经常光顾的地方,在这里有我们太多的欢乐的回忆。
![难忘老家的“打麦场”](https://img.nync.com/f/2020/10/06/nC4ODMZrgw0BEAzEvZ6m_640o.jpg)
从我们家左右两边的空院落里,都能走到村外,走的时间长了,这些空闲的院落内就会有一条不规则的羊肠小道,穿过小道就来到了村边。伴随着一些大大小小的 “方坑”(我们老家的土话,泛指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,不宜耕作,多数用来种树或空闲着的地方),那些地势较高较平整的地方,就是我们所熟悉的“打麦场”了。这些打麦场有大有小、有方有圆,有的是几个家庭伙在一起的,有的则是独家独户,面积大小也是因地制宜,相对来说,弟兄人多的家庭面积就大一些,人少的家庭就会小一些。因为这些属于村集体的土地,在每一个生产组的分配使用中,都会根据人员的多少来划分,大家抓阄决定位置,谁都没有怨言。
记得那时候,每年到了春夏交际快收麦子的时候,家里边的大人就忙了起来,纷纷拿起铁锹或铲子到场里将杂草铲除,再将场边树下的枯枝落叶清理出去。清理完这些杂草,再用耙将场面上的土梳松一下,松土以后开始泼场,也就是用水将场面上的土泼湿泼透,再垫上麦秸,用石磙碾压结实,这样做都是为了在使用时不起土,在打麦、晒粮的时候就有坚硬的地面可以使用了。这个建场的过程,在我们老家称之为 “糙场”。
![难忘老家的“打麦场”](https://img.nync.com/f/2020/10/06/qw3oZV5sgRpASz5eptaP_640o.jpg)
麦收季节,家里的大人每天一早就会去地里割麦子,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可以多干一些活,另外早上还能趁着夜里的露水未干、秸秆不滑的时候,用架子车,后来就使用拖拉机或三轮奔马车,将地里割倒的麦子拉到打麦场里。因为我和哥哥年龄还小,家里的劳力有限,每天父母需要赶时间,天不亮就起床了,一大早赶着割倒一大片麦子,再用车拉到场里,卸车之后基本上就到半晌了,有时候回来的晚了就先回家吃饭,吃完饭再去场里卸车。另外就是赶在中午之前,还得将拉回来的小麦均匀的摊开,趁着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,再将小麦翻上两遍,这样才能使麦秆、麦穗晒焦,打场的时候才好使麦粒顺利从麦秆上脱落出来。记得那时候,最痛苦的就是在正中午顶着烈日到场里去翻麦杆,热浪滚滚、挥汗如雨,如果天气有风还好些,最怕的就是闷热的天气,往往热的能让人感到窒息。记得小学的时候,我们家的打麦场还在村边,离家有二百来米的距离,每天时不时的就能去场里看看,不管是农忙还是农闲。后来因为村中集体调地,村边的方坑地也跟着调整了,我家的打麦场也从村边转到自家的耕地中,又因为我们家的地块离家比较远,对于那时年幼的我,就更怀念村边的场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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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年代初,在我上小学的时候,那个年纪是我们无忧无虑的时候,当时还没有电话和手机,更没有电脑可玩,农村家庭条件好点的会有一台彩色电视机,一般家庭会有一台黑白电视机。而我们家,父母害怕我们弟兄两人看电视耽误学习,所以家里一直没有买电视机,想看电视了就只能去邻居家看一会儿,在我的记忆里,小学毕业之前,家里就没有一样像样的电器。而且,在九十年代初期,我们农村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,整天供我们玩耍的也就是用胶泥摆出来的玩具车、机器人等等,可能一个瓦片、几颗石子就能让我们玩很长一段时间,像这样的玩具,大多是自己制作的。在我们玩耍的过程中,打麦场是我们最常去的地方,这里也是我们天然的游乐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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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,场里打麦,我们帮忙在场里,当然更多的时候是玩耍,当时有很多围着村庄走村串巷卖冰棍的人,一架凤凰牌二八式横梁大自行车,后座上驮着一个泡沫箱,泡沫箱为了保温,还会在外边再围上一个棉被子,他们时而在村里吆喝,时而出现在打麦场附近。远远望见这些卖冰棍的人,我们往往会突然表现的更勤快、更懂事一些,只有这样,父母才会给我们买来那些红红绿绿的让人眼馋的冰糕和奶块,这也是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。
秋天,秋收的庄稼同样也要运到麦场里进行晾晒,记得有黄豆、花生、玉米棒、棉花等等,在晒粮食的过程中,需要我们小孩子去看场,这个时间段是我们最自由的时候,除了不能离开场子,在这里干什么都行,于是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在场里做各种事情,每天都玩的不亦乐乎。当然,在收获的季节里,也是父母最繁忙的时候,每天都要起早贪黑,就是为了不让庄稼灭失在地里,只有把庄稼都收到家中屯里仓里才能把心放下。忙完秋天,将冬小麦种进地里,然后家里的大人也就有了闲暇时间,而我们的自由时间也就更多了,三五一群,每天除了上学、回家吃饭,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,在场里捉迷藏,玩警察抓小偷,玩打仗、丢瓦片、抓石子等等,这些都给我们增添了无尽的乐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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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里,外边天寒地冻,大多数时候,我们都会窝在家里,但爱动的我们,家里哪能待的住,特别是下雪的时候,大家争先恐后的冲出家门,在大街上尽情的呼喊“下雪啦!下雪啦!”,虽然每年都下雪,但是仍然无法阻挡我们对雪花的热情。然后人聚的多了,大家就会一块儿窜出去,跑到打麦场里,在刚铺上白色的场地里踩出一串串的脚印,往往我们会小脸通红,棉袄里边汗水流淌,头顶冒着白烟,当然家长会在很快的时间里找到我们,将我们赶回家去。
过了年,又回到了春天,我们会在打麦场附近第一时间找到长出来的第一棵小草的嫩芽,也会发现第一朵小花,第一只爬出来的蚂蚁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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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而复始,时间就又回到了春夏之交,新的一年的劳作又重新提上了日程,也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,我们一天天的长大了,从小学到初中,又从初中到了高中、大学,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村边的打麦场开始走向了衰落,慢慢的越来越少;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每次回到家里,总会到村边转上一圈,看着曾经的平坦的场地里,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场景,心中多出了许多的感慨。也许,往日繁忙而热闹的场景只能留存在了记忆中,也许,“打麦场”永远退出了农村的历史舞台。但是,曾经经历过这段难忘岁月的人,在记忆中“打麦场”永不褪色